但这种平静之下,却藏着另一种麻烦——水匪。

    在试图穿越一片芦苇密布的沼泽地时,几条快船突然从苇丛中钻出,船上站着几个手持鱼叉和朴刀的汉子,面色不善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
    “喂!哪来的?过老子们的地盘,懂不懂规矩?”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粗声吼道,目光在他们驮着货物的骡子上扫来扫去。

    张三心里一紧,脸上却堆起生意人惯有的讨好笑容,上前一步,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:“各位好汉,行个方便。小的们只是北边来的行脚商人,去南边贩点土产,混口饭吃。”

    那匪首掂了掂银子,似乎不太满意,目光又瞟向骡背上的行李。王五的手悄悄按向了后腰藏的短刃。

    张三赶紧又加了一块稍大的银角子,赔笑道:“好汉,兵荒马乱的,赚点辛苦钱不容易。这点心意给弟兄们买碗酒喝,高抬贵手,高抬贵手。”

    匪首盯着他们看了半晌,大概是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像肥羊,而且态度恭顺,终于哼了一声,挥了挥手:“滚吧!下次记得规矩!”

    两人如蒙大赦,连连道谢,牵着骡子快步离开,直到走出老远,还能感觉到背后那几道贪婪的目光。

    越往南走,天气越发潮湿闷热。蚊虫肆虐,叮得人浑身是包。沿途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流民,拖家带口,面无人色,朝着他们认为安全的方向盲目地移动着。

    荒芜的田地也越来越多,战争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,紧紧缠绕着这片土地。

    风餐露宿,提心吊胆。干粮吃完了就啃硬邦邦的胡饼,或者用随身带的小锅煮点稀粥,偶尔打到只野兔就算是开了大荤。骡子也瘦了一圈。

    不知走了多少天,当他们的鞋子都快磨穿底,当对周围的景色都快麻木时,前方地平线上,终于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城郭轮廓。路边歪斜的石碑上,模糊刻着两个字——“皖县”。

    城墙不算高大,但城门处的守军却比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多,戒备森严。进出城的人排着长队,接受着兵士严厉的盘问和搜查。

   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,那是大战临近特有的压抑。

    张三和王五混在排队的人群里,低着头,牵着一路劳顿、更显萎靡的骡子。

    他们互相看了一眼,都从对方布满尘土和疲惫的脸上,看到了一丝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松懈,但更多的,是面对这最后一道关卡的高度警惕。

    城门口士兵的呵斥声、百姓怯懦的回答声、骡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,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真正的考验,现在才开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