兖州,鄄城。

    刺史府内的气氛,比夏侯惇初归时更加压抑冰冷,仿佛凝固的血液。药味混杂着炭火气,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。

    曹操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之上,手指无意识地、一遍遍地摩挲着腰间剑柄上的缠绳。

    他面前的地面上,跪着两名从河前线逃归、盔歪甲斜的军校,正战战兢兢、语无伦次地禀报着野王城下的惨败。

    “……温侯……吕布的骑兵,太快了!冲阵根本挡不住!”

    “元让将军……将军他亲自督战,欲逆击吕布,不料那吕布于乱军之中突施冷箭……将军……将军左目中箭,坠落下马……”

    “徐荣的军队又从侧翼杀出……军心顿时就乱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末将等拼死才护着将军杀出重围,渡河回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匍匐在地,不敢抬头去看曹操的脸色。

    荀彧、程昱、曹仁、夏侯渊等核心文武分列两侧,皆屏息凝神,面色无比凝重。夏侯渊更是双眼赤红,拳头紧握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,若非在曹操面前,早已暴起。

    败了。不是小挫,而是先锋精锐近乎被全歼的大败。

    主将夏侯惇重伤致残,生死未卜。

    这不仅是军事上的挫折,更是对曹操集团刚刚重振的士气的沉重一击,是对他曹孟德个人威望的赤裸挑衅!

    寂静。死一般的寂静在厅堂中蔓延,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,以及那两名败兵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和颤抖。

    良久。

    曹操终于动了。他缓缓抬起手,挥了挥。

    那动作轻描淡写,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血腥味。

    堂下侍卫立刻上前,如同拖死狗一般,将那两个还在发愣的败兵拖了出去。

    两人似乎意识到什么,徒劳地想要挣扎求饶,嘴巴却被死死捂住,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声,迅速消失在门外。

    很快,远处传来两声极短促的惨哼,随即一切归于沉寂。